《寒戰(zhàn)》：法治社會的文化自省

蒼穹十二式

　曾子在《論語》里說：“吾日三省吾身”，這顯然是一個成年人的自我申思，其實社會也一樣，如果某種社會制度發(fā)展到了一個相對成熟的時代，這個社會本身一定會時刻對自己保持警醒和反思——社會制度這個東西，不能隨便動蕩，故而采用文化形式探討、比較、反省，便成了常見的文化現(xiàn)象。
　　
　　就《寒戰(zhàn)》而言，完全可以看作是高度法制化的城市社會香港借用影像語言所完成的一次文化自省。當然，《寒戰(zhàn)》的主題在世界電影史上并不稀奇，事實上，許多涉案題材的電影都采用了類似的致思方向——往大了說，就是對自由主義式的資本主義法律制度的一次政治哲學探討，譬如《蝙蝠俠：黑暗騎士崛起》，講的就是“暴民起義”（恐怖活動）摧毀日常資本主義社會賴以依存的法律制度后的危機，只是，有了蝙蝠俠這個超級英雄墊底，壞人再怎么折騰，終歸逃不過大俠的手掌心。片中的市民成了被恐怖分子裹挾的“公意”背書板，發(fā)展成全面奪權行為的犯罪行徑由此被宣傳為“代表人民意愿”，此時，整個歌譚市正在遭受一次空前的憲法危機，蝙蝠俠再度崛起，其實采用的是凌駕于法律制度之外的手段來拯救了這個（自由主義式的資本主義）法律制度。
　　
　　兩相對比，《寒戰(zhàn)》幾乎采用了與《黑暗騎士崛起》完全一樣的劇情模式開篇——精心謀劃過的恐怖襲擊在香港接踵而至，恐怖分子甚至直接劫持了警車、警察，從而使香港陷入了空前的治安危機中。此時，香港警方的最高領導人警務處長正在外國未歸，于是，在處理被綁警察的短短十幾個小時的時間里，兩位副處長之間爆發(fā)了激烈的爭斗。其中一位李姓副處長處事粗暴，甚至僭越法律程序，宣布香港處于緊急狀態(tài)中，從而造成了事實上的個人獨裁——對于脾氣火爆的李副處長而言，應對危機是第一位的，那些法律條文都成了束手束腳的繁文縟節(jié)，當然都應該暫時擱置；而劉姓副處長則敏銳的捕捉到了李副處長的違法之處，并在幾位主要官員的支持下，在警務處內(nèi)部援引法律條文發(fā)起“罷免”程序，成功的解除了李副處長在緊急狀態(tài)下所“攫取”的獨裁式權力。要知道，香港是一個特殊的城市社會，在不牽涉到中國人民解放軍駐港部隊的前提下，香港警察就可以看作是香港這個城市社會的主干武裝力量，“武裝力量”的高級領導發(fā)起一次“奪權行動”，簡直可以建立“軍事獨裁”了。所以，《寒戰(zhàn)》其實也給香港營造了一個由治安危機（恐怖活動）發(fā)展成“憲法危機”的背景（當然這里沒有涉及《基本法》），這跟《黑暗騎士崛起》如出一轍，只不過，歌譚市的民眾最終被煽動了起來，而《寒戰(zhàn)》里的危機重重還是被嚴格保密的，普通香港市民并不知情。
　　
　　劉副處長在應對完警隊內(nèi)部的“奪權”危機后，經(jīng)歷重重險阻，終于粉碎了綁匪的陰謀——其實是警隊內(nèi)部的不滿分子一手導演了此次系列恐怖事件。影片后半段，隨著廉政公署的介入，劇情開始完全變?yōu)檗k公室政治的“文戲”，前半部緊張的綁架、爆炸、劫持等“武戲”就這樣煙消云散，從觀影感受上來看，確實令人遺憾。而對于犯罪分子動機的交代，影片也不無牽強之處：如果是為了阻止劉副處長上位，一槍打死他就可以了，搞出這么多事，委實不是正常人思路；而影片最后留下的歹徒未死的包袱，可能也是噱頭大于實際——如果要在體制內(nèi)部制造“陰謀論”式的反派，在現(xiàn)有的電影環(huán)境下，《寒戰(zhàn)》恐怕已到盡頭。
　　
　　不過從另一個角度來看，《寒戰(zhàn)》也折射出某種港人心態(tài)的轉(zhuǎn)圜：在97之前，港片里彌漫著基于身份認同的迷失；而到了《寒戰(zhàn)》中，我們發(fā)現(xiàn)身份認同危機蕩然無存，卻處處彰顯出港人對于資本主義法律制度的憂心忡忡——劉副處長對李副處長大喊的那句“你這是人治不是法治”，即使在影院里聽來，亦是振聾發(fā)聵。
　　

夜空上的流星

聽說過，還沒有看，不知道咋樣